丢失比特币八年后，他正在垃圾场捡垃圾

当考古学家从田野中挖掘出这只可能属于罗马士兵的古代炊具时，一串硬币从破碎的锅具残骸中滴落。 几千年后，豪威尔斯凝视着大锅和钱币，对这位罗马士兵产生了共鸣。

他会想起深埋在纽波特市垃圾场的秘密。 也就是说，在他诉诸媒体、长期与纽波特市政厅打交道、满世界跑求助之后，他那个被扔进垃圾场的装有8000个比特币密钥的金属硬盘早已不知去向。 另一个秘密。

如果豪威尔斯没有扔掉那块硬盘，他现在已经跻身亿万富翁之列——仅以比特币 2021 年 12 月 17 日的市场价格（每枚 47,143.92 美元）计算，豪威尔斯的财富就已经超过 3.77 亿美元。

他不必开着他 20 年前买的那辆比比特币还早的旧敞篷车到处跑，也不必为一个预算 500 万英镑的“小项目”工作去挖垃圾场和纽波特市议会。 堂内自相残杀多年。 他甚至有资格被视为比特币时代的活化石，接受他的镜头和鲜花——毕竟豪威尔斯刚开始挖矿时，全世界只有四台计算机与他同时挖比特币。

如今，豪威尔斯确实成为了纽波特最著名的人物，但围绕着他的却不是羡慕和掌声。 旁观者怀着怜悯、遗憾或暗自幸灾乐祸的心情，看着他陷入自己为自己制造的比特币噩梦，在他最精力充沛的 30 岁时四处寻找一块小硬盘。

豪威尔斯也不例外。 根据加密货币数据研究公司 Chainalysis 的数据，在比特币问世的 12 年里，大约有 350 万枚比特币以各​​种方式丢失，占迄今为止开采的比特币总量的一半。 五分之一。 一个被遗忘的 64 位比特币密钥一直是财富所有者的恶魔

而这些不为人知的比特币谜团正在格式化一些人的生活。

“这是一个实验”

纽波特，威尔士第三大城市，总给豪威尔斯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当他对《纽约客》的一名记者说出这些话时，他的目光迅速落在人行道上，那里曾矗立着小商店、褪色的小企业招牌和废弃的大型工厂。 如今，没有了忙碌的工人，没有了机器的轰鸣，变成了一片闲散的萧条。

沉闷压抑的城市环境与豪威尔斯叛逆的气质截然相反。 这位 36 岁的威尔士人留着干净的平头，方形颧骨和薄而棱角分明的脸颊。 当他交叉双臂面对镜头时，虽然面带微笑，但眼神凌厉不羁，与他反对精英和特权的自由主义立场非常吻合。

●詹姆斯豪威尔斯/网络

不受政府和银行系统控制的自由是早期比特币吸引 Howells 的一个重要原因。 这种虚拟货币不受国家法律约束，无法追踪，完全隐蔽，甚至可以用来逃税和购买毒品。

豪威尔斯对这种不稳定的货币着迷，尤其是在 2008 年全球金融危机之后，银行崩盘海啸让他对世界货币体系和银行完全失去了信任：“美元、欧元和英镑都是骗局——整个体系是一个骗局，”豪威尔斯说。

他相信比特币创造的技术乌托邦。 它不会像实物货币那样引起通货膨胀，也不会引起人们银行存款的急剧缩水。 这是比特币发明人中本聪的动机之一：“我和2000年的中本聪2009年的愿景是一样的，”豪威尔斯感叹道。

对于没有私钥就无法访问比特币钱包，豪威尔斯曾觉得这是一件好事：“这意味着没有人可以夺取你的比特币。任何对这一原则的篡改都会让比特币变得毫无意义，因为政府银行可以借此机会渗透和控制比特币系统。”

因此，作为一个从十几岁起就一直在摆弄电脑的重度互联网用户，Howells 开始意识到比特币的存在，并在 2008 年 10 月比特币问世后不久就被它吸引了。他开始挖矿，当他第一次挖矿时，他的电脑是世界上仅有的五台挖矿电脑之一：“我知道这一点，因为你进入比特币网络后，电脑右下角会提醒你连接几个节点或电脑，并与它们同步挖矿。”

在互联网上钻研了几个月之后，他决定停下来。 因为挖矿需要一台具有大量处理能力的电脑，这会导致笔记本电脑过热。 呼呼作响的电脑风扇发出的噪音打扰了 Howells 的妻子 Hafina。

“我不再开采了，（我认为）这不值得付出努力。这些硬币在当时没有价值，也没有理由认为它们会有价值，”豪威尔斯说。 这是一个实验。”

当时，他的钱包里已经积累了 8000 个比特币，电脑挖矿所消耗的电费大约为 10 美元。

豪威尔后来经常提到这段经历。 经过 10 年的信息爆炸和互联网狂潮，他的故事变得不真实：“你真的在一周内开采了数千个比特币吗？” 网友们在豪威尔的社交媒体下，不敢置信的问道。 据纽约时报今年9月报道，今天，以一个美国家庭的平均用电量为单位，这个家庭需要13年的用电量才能挖出一个比特币。

“错误越来越大”

停止挖矿后，豪威尔斯很快将热情转向了其他事情。 他将他的比特币密钥存储在一个文件夹中，然后将其放在硬盘上，然后就不管了。

六个月后，Howells 的笔记本被一杯柠檬水打翻了。 于是他打开连接笔记本电脑的硬盘，将里面的一些文件转移到另一台苹果电脑上，但他并没有管理硬盘上的比特币文件夹。 “当时没有比特币钱包程序在苹果电脑上运行，所以没有理由这样做，”豪威尔斯回忆道。

时间在流逝，2013年年中的一天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如今，豪厄尔斯已经记不清确切的时间了，只是渐渐回忆起了当年的细枝末节。 那天晚上，作为一名经常在家办公的工程师，他打算收拾一下家里的办公区域。 当他正在整理要丢弃的东西时，他的妻子哈菲娜进来了。 两人开始聊天。

“我当时正在谈论，我把它扔掉了，然后又把它放回去——丢了一堆电缆、一堆文件和一只坏掉的鼠标，”豪威尔斯回忆道。 然后，在一个杂乱的抽屉里，他找到了两个小硬盘。 其中一个是空的，另一个连接到报废的笔记本电脑上，笔记本电脑上有电子邮件的副本、他下载的音乐和硬盘驱动器上的家庭照片。 Howells 抓起不需要的硬盘并将其扔进一个黑色垃圾袋。

但是当他那天晚上睡着的时候，他在心里记下了第二天去取硬盘。 “我是一名系统工程师，”他说，“我从来没有把硬盘扔进垃圾桶。这是一个非常糟糕的主意。”

第二天早上九点左右，豪威尔斯醒来，这时哈菲娜早早起床回家。 “啊，你把包送到垃圾场了吗？” 他问他的妻子。 当他得到肯定的回答时，他告诉自己，“哦，她把它扔掉了。” 可脑子里还是一片糊涂，很快又睡着了。 “

这一天如何注册比特币钱包，豪威尔斯开始了他计划好的塞浦路斯之旅，但一种奇怪的感觉困扰着他。 他玩的不开心，和朋友出去玩的时候也不怎么喝酒。 “我心情不好，我不知道为什么，”豪威尔斯告诉《纽约客》。

几个月后，Howells 终于意识到困扰他的是什么：他看到 BBC 的新闻报道称一名 29 岁的挪威男子刚刚在一间公寓里放下了 1000 个比特币。

他记得自己的 8000 枚比特币和存储在硬盘上的比特币密钥。

Howells 急忙打开一个办公室的抽屉，却发现一个空的硬盘驱动器——不是那个有比特币文件夹的。 他开始了无望的搜索，从他所有的拇指驱动器和硬盘驱动器中检索文件，希望有密钥的备份文件，或者碰巧自己复制了密钥。 “然而......什么都没有，”豪威尔斯告诉卫报。 他也不敢尝试自己熟悉的字符排列方式的密钥，因为密钥输入错误十次后，比特币钱包将被永久锁定。

慢慢地，他意识到自己的巨额财产很可能被埋在垃圾堆里，豪威尔斯也经历了一段迷茫期：他想去垃圾堆，但又很尴尬，又怕没人会。 相信他的故事。 “当时很难解释比特币是什么，”豪威尔斯说。

因此，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他看着比特币的价格飙升，变得越来越烦躁：“该死的——这是一个越来越大的错误，”他想。 当他的财富飙升至 600 万美元时，他终于告诉哈菲娜真相。

震惊的妻子鼓励豪威尔斯去看看垃圾场。 他鼓起勇气去见垃圾场经理，当他告诉他自己不小心扔掉了大约 400 万英镑时，经理把豪威尔斯带到了一个可以俯瞰垃圾场的高处。 豪威尔斯的心沉了下去：他看到了十个或十五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垃圾。 他怎么可能打开这些东西，找到一个小硬盘？

●纽波特城垃圾场/互联网

也许是幸福的结局

但希望并没有完全消失。

经理告诉豪威尔斯，垃圾场不是随意填满的，内部结构清晰。 纽波特市将垃圾场划分为不同的单元，例如，石棉将堆放在一个地方，一般生活垃圾堆放在另一个地方。 如果你能找到埋藏硬盘的地方，然后把它挖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Howells 所需要的只是市政府的挖掘许可证。

但是，当豪威尔斯致电纽波特市垃圾处理部门并留言要求启动搜索时，无人回电。 “任何来到垃圾填埋场的寻宝者都不会被允许进入，”纽波特市政厅发言人在回应豪威尔斯的请求时公开强调，“当然，如果它很容易回收，我们会归还它。”

这是新港市政部门的初步态度，比较温和。 后来，他们的语气更加强硬了。 官员们问道，Howells 如何确定硬盘驱动器最终进入了垃圾填埋场。 “硬盘很可能无法使用，在运往垃圾填埋场的途中被毁坏，翻箱倒柜回收垃圾的环境风险也太大了。” 当地政府表态。

●纽波特市景/网络

但豪威尔斯不同意。 他研究了硬盘制造技术，发现虽然硬盘外壳是金属的，但里面的盘片是玻璃的。 Howells 说：“硬盘实际上镀了一层钴，具有抗腐蚀作用。” 他承认，当硬盘与其他垃圾堆积在一起时，会有一些压力，但不会大到压碎硬盘并破坏其中的内容。

他举例说，2003年，美国“哥伦比亚”号航天飞机坠毁地球时，其中一块硬盘被烧成灰烬，但里面的大部分数据还是恢复了。

Howells 还咨询了与 NASA 合作的数据恢复公司 Ontrack，该公司估计如果转储中的磁盘没有破裂，则有 80% 到 90% 的机会恢复 Howells 需要的数据。 特别是，他的比特币密钥材料仅占 32KB。 他敢肯定，只要这部分磁盘没有损坏，他就可以拿回自己的财产。

但当豪威尔斯制定了详细的垃圾场挖掘计划并提交给市政府官员时，仍然遭到拒绝。 他想过起诉纽波特市政府，但又犹豫了：“（起诉政府）在美国很常见，但在英国却很少见。” 豪威尔斯说，“我不是一个会上法庭的人。”

如果你不能坚强，你也许可以变得柔软。 今年早些时候，豪威尔斯公开承诺将其 25% 的比特币财产捐赠给纽波特的 covid-19 救助基金，当时一枚比特币的价格已经超过每枚硬币 3500 万美元，但该市仍未接受他的提议。

——这些来来回回，已经让豪威尔斯成为了纽波特最有名的人物，但他还是不能见见市政府的官员，和他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直到今年 5 月，豪威尔斯才终于获准与两名市政府官员会面，其中一名负责纽波特的废物和卫生服务。 她礼貌地听取了他回收硬盘的建议，但没有被说服。

“她告诉我，‘豪威尔斯先生，纽波特市议会对这个项目的兴趣绝对为零，’”豪威尔斯回忆道。 在会议结束时，她说如果情况有变她会给他打电话，但随后几个月都没有动静。 纽波特市议会的一位发言人告诉《纽约客》，官员们不会允许在垃圾场进行“挖掘工作”。

- 官方入口的封锁也可能打乱了 Howells 聘请私人团队进行挖掘的计划，尽管他已经与进行垃圾填埋场的公司进行了磋商并会见了潜在的投资者。 两个欧洲商人甚至同意资助他进行挖矿，豪威尔斯同意只拿走他比特币总资产的三分之一。 由于项目预算约为 500 万英镑，他估计 25 人的团队可以在九个月到一年内完成挖掘工作。

极度的不情愿折磨着豪厄尔斯的神经。 “我已经到了要么笑要么哭的地步，”他向卫报抱怨道。 “我想我只是不高兴我永远找不到它。我带来的一罐金子已经移交给了别人。”

网上有人建议豪威尔斯寻找“通灵者”来感知他硬盘的位置，有人想拍一部关于他的故事的电影，布里斯托大学的一名学生打算用豪威尔斯作为他的论文。 研究对象，以及无处不在的声音在嘲讽和幸灾乐祸地看着豪威尔斯：“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一位网友在他的社交媒体上发表了评论。

豪威尔斯无暇顾及这些如何注册比特币钱包，与市政府没完没了的口水战让他从满怀希望变成了怨恨：“我自己的同胞在坑害我！不是银行家，不是远方的人——而是我的人民一起长大，一起生活，”他向媒体抱怨道。

豪厄尔斯已经怀疑当地政府拒绝挖掘是出于心虚。 他推测垃圾场可能挖出了一些垃圾，这会让政府难堪，害怕被起诉：“谁知道那里藏了多少脏婴儿尿布？” 豪威尔斯怒道。

他自己开发了一个应用程序来跟踪比特币的实时市场价格，旁边是他持有的比特币的实时总量。 “前一天，我多赚了2000万美元。” 在与《纽约客》记者会面时，他指着屏幕上他拥有的9位数比特币，口中念念有词。 他甚至想过（但没有这样做）用这个域名注册一个网站，就是为了拿回他的比特币。

●比特币近五年价格变化/网页截图

而在豪威尔斯的家里，自从几年前他的妻子哈菲娜带着孩子搬了出去，时间仿佛在这所房子里停止了。

豪威尔斯懒得打扫，所有的摆设都已经落满了灰尘，他为孩子们精心制作的游戏壁纸已经剥落了大半，孩子们的床单皱巴巴的，似乎没人抚平过再次。 唯一的呼吸来自墙上那只金色和黑色的比特币钟，它还在滴答作响。

而那个当年因为受不了挖矿噪音而让丈夫停止挖矿，弄丢了丈夫硬盘的女人，也可能是豪威尔斯“比特币噩梦”的一部分——当他被问及比特币对他妻子有没有影响时抱怨时，他的回答含糊其辞：“我尽量不在公共场合和日常生活中责怪她，但我潜意识里觉得我在责备她。”

他不是没想过：“如果比特币的事情没有发生，我可能还和我的前伴侣在一起，我现在已经结婚了。” 豪威尔斯说，“我们将按照原来的轨迹，过上完全不同的生活。”

几年来，屡屡受挫的豪威尔斯也曾想戒掉计算自己比特币财富的上瘾习惯，甚至在旅行时刻意避开垃圾场，但最终，对比特币财富的渴望与不甘巨额资金仍然压垮了他。 他不再担任应急工程师，因为他的巨额财富挫伤了他的热情：“我有点沮丧。”

就这样，36 岁的詹姆斯·豪威尔斯 (James Howells) 在 2013 年的那个晚上困住了自己，当时其他人都在前进。 他不愿意摆脱这个无望的“比特币噩梦”，他也不愿意摆脱它。 他只是相信这场噩梦最终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只为你自己”

Howells 可能是第一个愿意对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完全公开的比特币输家。 有些人在社交媒体的评论区把自己的不满压缩成几句似真似假的话：一位Reddit网友曾抱怨说，因为他妈妈弄丢了他的旧笔记本电脑，他丢了10000个比特币； 他声称被硬盘驱动器的嘎嘎声打扰了，一怒之下把它扔了出去，里面装着他花 25 美元买的 1,500 个比特币的密钥。

多年来，洛杉矶企业家 Brad Yasar 花了数百小时来找出他遗忘的比特币密钥，这些密码本可以解锁他早年开采的数千个比特。 “我不想每天都被提醒，我本可以拥有比现在更多的财富，但我失去了这些财富。” 布拉德亚萨尔说。

Philip Neumeier 选择使用超级计算机来破解他的 15 个比特币的密钥，而高速机器需要放在水箱中以避免过热。 Neumeier 估计，当超级计算机筛选出所有可能的字符组合时，他将超过 300 岁。 “希望到那时比特币仍然有价值，”Neumeier 说。

而被父亲意外删除的 Yusef Salhan 描述了寻找比特币的过程：“（回忆密码）就像试图打开自己的大脑，这是走向疯狂的滑坡。”

有些人滑下欲望的陡坡，无法自拔，比如豪威尔斯； 有些人决定掉头刹车，比如 Stefan Thomas。

居住在旧金山的德国程序员托马斯在十多年前因为制作了一段解释加密货币工作原理的视频而获得了 7,002 比特币的报酬。 他将比特币存储在一个 IronKey 数字钱包中，但带有钥匙的纸条早已丢失。

尽管如今事业有成的托马斯并不像豪威尔斯那样迫切需要这笔财富，但当他描述失去比特币的感受时，仍然和他如出一辙：“我彻底崩溃了，那几个星期过去了，没有目的。，我尝试了一切，我整晚都在尝试不同的方法来恢复它，或者只是盯着天花板看了几个小时，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 Stefan Thomas / 互联网

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用完八次关键机会的托马斯终于意识到，他必须停止这场噩梦：“所以我必须做出决定，对吧？或者我用余生来思考，在我输了“我的余生都在睡觉，或者告诉自己，钱没了，比特币没了，我继续前进，我回去工作。我选择了后者。”

他继续成为比特币的投资者，这让他变得非常富有，并创办了自己的公司。 至于丢失的密码和无法使用的比特币，Stefan 将 Ironkey 保存在安全设施中，等待密码学家想出破解密码的新方法。 他说，把它放在看不见的地方可以让他尽可能少地考虑这笔钱。

“在某个时候，我对自己说，‘让它（比特币）成为过去，只为你自己，”Stefan 说。 （责任编辑/张锡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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